胖咕咕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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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曦瑶情师/01:00】谁人孤

  圈圈我滴搭档(*/ω\*) @卖肝也还不完债的顾笙. 

  希望您能喜欢0v0啾咪啾咪啾咪~

  菜菜的我先提前夸爆其他神仙太太——!!!!!!!!!!!!

  *文中一切所提皆为瞎·扯。如有雷同,算我撞你。


  「桃李春风一杯酒,江湖夜雨十年灯。」 


  *


  在临安降下第一场雪时,就有一人乘风来了。

 

  今日,蓝曦臣在卯时前便起了。

 

  他洗漱完毕后就早早将暖炉点了,熏烘得整屋似春时般暖和。独自端坐于屋内,素手捧起刚沏好的新茶。

 

  屋外大雪纷飞,蓝曦臣并不担心今日会做白用功,毕竟他所约之人予他分外守信。

 

  盏中茶叶色翠光润,交叠在碗底将白瓷晕成嫩黄色,初泡就有股清淡的香气自茶碗中漫出。

 

  蓝曦臣浅抿一口,那股扑鼻的清香就自喉间入腹,再一品,分外觉得清爽,将人被热气捂得昏昏然的脑子重新唤醒。

 

  这茶是去岁蓝家庇佑的送上来的。那家最先由卖龙井起家,这代的少当家突然有了想闯江湖的念头,家主既欣喜独子不似之前那般整日无所事事,又与夫人一道心疼独子将来会惹上不该惹的,连命都会折了。故挽袖,亲自操刀炒了十斤送上门来,蓝曦臣自然一并笑纳,并应允会让门中人多照顾的。

 

  如今那少当家正跟着蓝家子弟一道练武磨性子,入门已是完了,遂不求武功盖世,只求遇上纷争时能自保。

 

  不过这偌大武林,即使是对外人说此人为我门所护,也不会何时何地都管用。

 

  回忆至此,蓝曦臣无奈叹气。活动了番因久久不动而有些僵硬酸涩的肩膀,起身将茶盏置于木盘上,理了理略显凌乱的衣袖,款步走至窗边拂去落上窗栏的雪。

 

  “咔嚓。”

 

  是脚踏上雪的声音。

 

  蓝曦臣抬眸,见了那人仗剑而来,两颊酒窝凹陷,轻声唤:“二哥。”

 

  又听他道:“好久不见。”

 

  风雪送归人。蓝曦臣不知脑子里为何蹦出这话,他一回神,脱口而出:“确实是很久了。”

 

  一顿,再喊:“阿瑶。”

 

  对面人笑得眉眼弯弯,应声:“诶。”

 

  “茶正热,快进屋来。”

 

  *

 

  世人知三尊结义成兄弟,不知泽芜君与敛芳尊日日从一张床上起,亲昵如一体。但这也是之前的事了,金光瑶这几年往西北跑,蓝曦臣则是一得空就算着阿瑶何时送信来,靠拿黑字一解思念。

 

  最初信中有着的是所见所闻,到最后寄信来的次数愈来愈少,唯有过节与生辰时会有信来,不见人。

 

  今年金光瑶回来,是为一事。

 

  蓝曦臣自梦中初醒时,模糊间感到有只手贴在他额头上,轻拨着碎发揉弄成一团,再慢慢顺齐。他并未张眼,只是抓了那人的手,边摩挲他掌中茧子,边放至唇边亲吻指尖,语气亲昵:“三弟。”

 

  不见应答,他又喊了声,带着自己都未发觉的撒娇:“三弟,三弟你怎么不理我?阿瑶……”

 

  金光瑶被他连喊几声也回了神,一声轻呵微颤,抓着蓝曦臣的手贴至自己颊边:“……泽芜君。”语罢垂眸,终是下定决心做出了决定。

 

  一如当年他与蓝曦臣相约庭中金星雪浪前,他们躲着客人双双卧倒在花丛中交颈而眠,梦中仍痴痴唤出对方名姓时,侬软声调。

 

  金光瑶的模样是随她那管生不管养的母亲。

 

  他被蓝家收养,后来得了机缘与蓝曦臣成为好友,一道习武与念书。念着念着,两人就互相看对了眼,滚作一团了。

 

  他的眉眼由江南雾蒙蒙的烟雨勾勒出来的,平素时总是笑着,让那两道柳叶似的眉飞入鬓角,每日晨起亲笔点的一点朱砂镇住了被层层藏匿于千万表皮下的狠戾,让那深红化作了这无边风月的修饰物。

 

  此刻他额上是素净的,除去无法避免的这些年来走南闯北留下的痕迹,摸上去还是嫩滑的。

 

  南方人好像总是不显老,个子小小的,但听闻过“敛芳”名号的都会不自觉这一点。

 

  向来不可貌相。

 

  他对外人有多狠,对蓝曦臣就有多温柔。

 

  此刻的他正微微前倾着头,眼里含笑,任满头青丝顺流而下铺在床褥上。这令两人总是会不约而同想起于那所谓成亲之日,蓝曦臣曾抓着两人的一缕发打了个同心结,再用小刀裁下,笑说:你我也算同心锁同心。

 

  不过那也是很久之前的事了。

 

  金光瑶喊出这名本意提醒不要忘记时辰,他也该走了,话出口便知失言。蓝曦臣正抱了人细腰,埋头细嗅他身上不知何时沾染上,与他如出一辙的冷香。

 

  他心是热的,但听他这般称呼,笑意也霎时淡了去。

 

  在嘴角落下去前,还是强撑着,佯作不懂:“阿瑶为何要这样唤我,于此时此刻,我只是你的阿泱。”

 

  心尖泛起微微的疼。

 

  “二哥应该早就知道我想说什么的,不是吗?”他身上还残留着昨夜温情留下的痕迹,金光瑶总是笑着的,说出这话的时候也是笑着的。

 

  ——你我皆为江湖中人,也未曾并辔脱出这囚笼。

 

  要蓝曦臣抛下宗门与他潇洒,这是不可能的。他肩头扛的是整座名为宗派与家族的大山,立在众人口舌唾沫、刀光剑影前,温文尔雅,大雅君子。

 

  金光瑶想,这样还要逼他,那就是过度了。

 

  “你又何必作茧自缚,况且……我们都累了。”

 

  金光瑶推开了蓝曦臣僵硬的手,自己向后退了几寸,整理身上衣物。他将,道:“我这些年来,走南闯北去了不少地,二哥呢?二哥只能在姑苏,为了蓝家,你又多久没动过裂冰,用它再吹一曲《成双》了?”话音里竟是带了一丝怨愤。

 

  他从前不是这样的。

 

  蓝曦臣或许早就意识到了,但他抗拒着承认这一事实。

 

  他非神非仙非圣人,他只是这三千红尘里,芸芸众生中一个平凡的人。

 

  是人就会有私心,有牵挂,有不得不去做的事与必须做出抉择的人。

 

  蓝曦臣面对金光瑶总是天真的,他就凭那一股子劲,执拗地认为:他的三弟,他的阿瑶会再多等他一会儿,而他已经在蓝家小辈或旁支中挑选下一代掌门了。

 

  很快他就能陪着阿瑶再次携手闯荡江湖,不会有人能阻挠他们了。

 

  阿瑶自小到大梦想便是成为一个游侠,如今武功大成,若不是为了他早就出去闯了。蓝曦臣知道,他们也对酌月河下,畅想过大漠风光,南海白沙。

 

  如今只他一人没见过了。

 

  他的阿瑶真是了不起。

 

  只是,为什么阿瑶不等等他呢。

 

  许是蓝曦臣缄默时间过长,金光瑶不怒反笑:“二哥就没什么想说的了?”

 

  我想问你这些年来过得好不好,这是否为你所想所拥有的日子。但你又不愿说出真话,那我便当作是好的。

 

  那阿瑶说什么,便皆是好的。

 

  蓝曦臣摇摇头说:“你无需如此,你想要什么,我应你便是。”

 

  “况且……我也欠你良多。”话末,他闭闭眼,将一滴泪咽了回去。不忍再看。

 

  金光瑶手捏着被褥,让它皱成一团:“何必,我们从不相欠。”

 

  “二哥,你好好听我讲,只是我有些累。只是一点点累。”

 

  蓝曦臣想:既然如此,何不分开一段时间,况且两人是真心相爱,只不过是一时分离,不会轻易变心。

 

  于是他说:“我会在姑苏等你回来,一年等不到便两年,两年等不到便三年,等到我老了。”

 

  他面对金光瑶总是一副少年心性,就算在外是顶天立地的大男子面对心上人、掌中宝也忍不住软了一身清贵骨,要闹着朝着得到对方时时刻刻的关心才好。也是最重情的,平素将情意纳于胸腹,说出喜爱那便是一辈子的事情。

 

  他对我向来如此天真似稚儿,我又怎会狠心负他。

 

  “二哥……你只要知道,我心悦于你,三年前是如此,十年后也将是。”金光瑶捡起外袍,将锦囊别于腰间,内为同心锁——寒夜里只要汲取一点暖,就能支撑他走很久,走得更远。

 

  “我知道的。”

 

  *

 

  不知不觉,加上金光瑶一人扯了一匹马出城去的年岁,也有十年了。

 

  除去前五年互通音讯,他们也是好久没静下心来面对面交谈。

 

  金光瑶手腕、身上多了些疤痕,蓝曦臣鬓角边生了些白发。

 

  两人细细看向对方时不约而同“噗嗤”一声笑了出来。

 

  蓝曦臣先收了笑,为金光瑶挽了碎发理至耳后:“阿瑶在笑什么?”

 

  想你受苦,但怕话出口便失了面子。

 

  “笑你面上年轻,却早生华发,活活像个画上道人。”金光瑶话出口作调侃后便有心岔开话题,眼往内堂的金佛瞧去:“这又是什么?怎么二哥开始求神拜佛了?”

 

  “你走了多久,我就去了多少次寒山寺。”蓝曦臣目光向远方投去,不愿与金光瑶的视线对上。

 

  金光瑶一愣,复而笑说:“二哥当真想去修仙了?”

 

  蓝曦臣摇摇头一笑而过,并未置语,却想到了他第一次心中茫然踏上殿前台阶的一日。

 

  ——皇天在上,后土在下,信徒蓝曦臣愿佛祖保佑故人平安。

 

  他恭敬俯身,拜了三拜,将燃着青烟的线香插入香坛中。

 

  后来实是要务繁忙,便请庙里和尚立了尊佛于临安别院上,请人日日供奉。

 

  “二哥何时也信佛了?”金光瑶向来是不信这些的,但他也并未说些什么,“你可不要学和尚一样,清心寡欲。”

 

  “你当它是存在的,那便去敬,我当神佛不存,便只信因果报应。”

 

  蓝曦臣含笑问道:“好,那三弟认为应该敬什么呢?”

 

  “若我来敬——”

 

  金光瑶以茶代酒,抬臂遥指苍穹:“这一杯,敬天地,谢我二人情义不变。”

 

  ——花海定情,同心作约。

 

  “这一杯,敬日月,谢余生有幸遇故人。”

 

  ——少时惊鸿一瞥,经年痴心不改。

 

  “这一杯……”金光瑶憋了憋,吐出胸中郁气,朗声道:“谢他年君归处,有茶有酒,故人依旧。”

 

  二人默契对视一笑,前尘也皆散去了。



  ——“今年留在临安,陪我一道吃年夜饭吗?”

 

  ——“好。”

 


  今年的上元河灯有人陪他点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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